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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珍贵的礼物(7.8K求票哈)

    王忆跑下山顺着山路跑到码头,秋渭水在对他灿烂的笑。


    阳光下露出一口小白牙。


    春末的阳光也很灿烂,照在姑娘的身上,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人影。


    有妇女来海边收拾小渔船,看见这一幕就故意调侃他:“王老师你怎么喘的这么厉害?从山上下来才几步路呀,怎么会这么喘?”


    王忆理直气壮的说:“我看见了来支援咱们学校建设的同志高兴、激动,心跳太快!”


    “噢,我以为你是体虚,跑几步路就喘。”妇女笑。


    王忆暗道我就知道你们会说这个。


    生产队的老娘们开起玩笑来都是这样,嘴巴往下三路使劲。


    至于老爷们?


    老爷们不用嘴巴,直接上手摸!


    妇女们的目光没在王忆身上停留多久,都盯着秋渭水看,然后只有一句话:


    “这姑娘真好看。”


    王忆上手去帮秋渭水接过扁担,说:“你怎么挑着东西来呀?”


    秋渭水笑吟吟的说:“因为拎着会很沉。”


    王忆很服气。


    这姑娘娇媚文雅的外表下藏着个很会怼人的灵魂。


    他看对了。


    接过扁担上肩挑起来,王忆当场倒吸一口凉气:“喝,真的很沉呀。”


    秋渭水吃惊的看向他问:“挑着也感觉很沉吗?”


    王忆懵了。


    一不小心落人口实,要被姑娘怀疑自己的体力和精力了。


    这绝对不行!


    他挑着扁担往前走,淡定的说:“我感觉不沉,但是这两个箱子里的东西本身是沉重的,物质的重量是客观的,不以人的思想而改变。”


    挑扁担没那么容易。


    其实扁担挑东西确实很能减轻重量感,问题是得会挑、得会保持平衡。


    王忆没有挑过扁担,而码头下面的礁石路又崎岖,他走起来一不小心就导致前后箱子晃悠,这样他一下子为难了。


    要不还得说自己人靠得住。


    小船上的妇女看见了就笑:“王老师,先前后扶好扁担,平衡了用左手扶着前后的绳右手扶着后面的绳,稳当一下子往前走。”


    “我们王老师是大学生,还没有挑过扁担呢。”


    “这是为难读书人了,哈哈,王老师,我去帮你挑?”


    王忆摆摆手:“不用,我确实是第一次挑扁担,但我这个人没别的优点,就是好学、擅学,现在我已经学会了。”


    秋渭水背着手迈着轻盈的步伐跟在他身边,俏脸上表情很好奇:“你真的没有挑过扁担呀?城里长大的?”


    王忆说道:“不是,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交通上方便,我在东北林场长大,那边道路很平坦很多,林场养的牛马驴骡牲口齐全,所以我们不太用扁担。”


    秋渭水问道:“东北林场?哇,那什么样子?”


    王忆顿时来了精神。


    妹子,你可算是栽我怀里了。


    这个话题他已经准备多日,周末每次回去都要刷短视频、查书上资料去了解建国后东北林场和农场的情况。


    于是在他添油加醋之下,一个美丽的世界诞生了:


    春天,积雪未消、万物萌发。


    夏天,树林碧绿、鸟兽成群。


    秋天,遍地金黄、满山野果。


    冬天,白雪皑皑、炕头滚热。


    他一路挑着扁担一路聊,从山脚下聊到山顶,到了听涛居前坐下继续聊,继续介绍四季林场。


    秋渭水直接被忽悠瘸了。


    她真信。


    因为她从书本上和电视上看到的东北信息也是这样,特别是王忆介绍冬天过年他们林场吃杀猪菜的场景,她曾经听东北的来客介绍过,确实是这么热闹、吃的这么香。


    听着听着她忍不住感叹:“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我爷爷的一位老朋友在东北工作,他来我家做客一个劲的说这句话,原来真是这样,真让人向往呀。”


    她这句话一说出来,王忆想起一篇课文,《可爱的草塘》。


    这课文现在还没有进入小学课本,是他上学时候课本里用的文章,前段时间他网上备课的时候还看到了这篇文章,记忆深刻,这会正好用来填充话题。


    于是他接着秋渭水的话往下说道:“那可不咋地?老美了,真是这样,我跟你说,咱外岛有大海,东北也有大海呀。”


    “我知道,渤海是吗?”秋渭水问道。


    王忆摇摇头:“是草海、林海!大兴安岭、小兴安岭的林场特别大,三江平原也特别大。”


    “特别是三江平原,有些地方还没有开垦,长满了绿草,一到春天草叶繁茂,大片的碧绿无边无际,置身于内就跟在大海中一样。”


    “你不管往哪里看,眼睛里都是绿色的,风一吹草叶就此起彼伏,跟咱海上的浪花一样,不过它是翠绿翠绿的,绿得发光,绿得鲜亮,那草叶形成的波浪也是一层赶着一层的随风涌向远方。”


    “所以你站的高一些远眺这大草原,近处的看起来是鲜绿色,远一点儿的是翠绿色,再远的就是墨绿色了,一层又一层,最后连成一片,茫茫的跟天空接在一起!”


    秋渭水弯腰坐在摇椅上,两条大长腿轻易够到了地面,双臂拄着膝盖用手托着下巴,一脸的向往。


    王忆心里暗笑。


    这年头的妹子太好糊弄了!


    他现在真是《教科书》式的泡妞。


    接着他一本正经的继续说:“你要是以为那草海里只有美景可就错了,还有美食,不光让你眼睛看个饱,也让你的肚子吃的饱。”


    “要是在春天,那时候小草刚长出来很嫩,好多的野菜可以吃,清香无比。”


    “而东北天冷,春天河水刚开化,在冰下猫了一冬的鱼还不赶紧游出水面来换气?那时候的鱼真是密密麻麻的在河面上,什么鲫鱼、草鱼、鲇鱼、小鲤鱼,用瓢一舀就够吃一顿!”


    “不止如此,天暖和了,野鸡野鸭各种野鸟也出来了,你仔细拨拉开青草,总能找到鸟窝捡到鸟蛋,你要是带着狗,还能让狗去捉鸡呢!”


    “就是这样的狗?”秋渭水看向老黄。


    老黄冲她摇摇尾巴。


    它敏锐的感觉到了主人对这娘们表现出来的热情,所以判断出这是个贵客。


    得讨好,不能招惹!


    而草窝里的野鸭子被惊动从中钻了出来,它出来后淡漠而冷静的瞥了两个人一眼转身向山下走去。


    昂首挺胸,步履稳健,路上视人如无物。


    王忆这边撸着狗头笑:“对,老黄要是在东北准是一条上好的守山犬,是不是啊老黄?”


    老黄看到他笑便欢快的摇尾巴。


    它也笑,俩眼睛眯成一条缝,耳朵收拢成飞机耳,跟脑门两侧长了俩小翅膀一样。


    还伸出舌头舔舔王忆的手。


    这是老舔狗了。


    王忆继续说:“我跟你说,春天时候呀,这开河的鱼、刚下的蛋和刚出的野菜是最香不过了……”


    “王老师,咱啥时候吃呀?”大迷糊实在馋不住了,从屋子里跑出来擦着口水询问。


    王忆吓一跳:“你不是在海边吗?怎么回来了?”


    大迷糊说:“我捡了些螃蟹带回来,然后歇歇脚,啥时候吃刚下的蛋?”


    王忆说:“今天中午就吃!”


    秋渭水这边还催促他:“你继续说、继续说,真好。”


    王忆正要继续忽悠她,忽然想到一件事:“秋同志,你的情绪现在好很多了?”


    秋渭水点点头高兴的笑,又露出小米牙:“好多了,不过不吃药还是会感觉不太好,每天吃上药,情绪会好一些。”


    “怎么说呢?”她想了想说,“以前整天无精打采,高兴不起来,吃了这药以后会听到一些话、看到一些事而感到高兴,比如听你描述东北的生活我就会感觉高兴。”


    王忆欣然道:“这就好,你是抗抑郁药敏感体质,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抗抑郁药并非是神药,有些人吃过后效果不佳,有些人则效果立竿见影。


    秋渭水算是后者。


    王忆说:“今天你把你过去和现在的精神状况给我仔细描述一遍,我给你针对性的用一下药物,这样或许效果能更好。”


    秋渭水期待的点点头:“我来找你,其实就是为了这个。”


    王忆指着地上的扁担和箱子说:“是吗?我还以为你是来我们岛上走街串巷当小贩的。”


    “当小贩也行,能开开心心最重要,”秋渭水莞尔,她打开箱子说:“这是小贩给你和你的学生带来的货物。”


    木箱盖掀开,露出里面全是白色的鞋子。


    难怪箱子沉重,里面的鞋子两只对拼,一双挤一双,将箱子给挤得满满当当的,得亏是木头箱子,如果是纸壳箱怕是要挤崩了!


    看到这些鞋子王忆眼前一亮。


    小白鞋?


    这年头城里很流行小白鞋,他去沪都看到未成家的姑娘几乎都踩着小白鞋,又好看又时髦又便宜。


    当然这个便宜是针对皮鞋,如果说针对老布鞋那还是贵,一双小白鞋要五元到八元不等,对于外岛渔家人来说,这么一双鞋要全家从牙缝里攒一个月!


    整个天涯岛上没有一双小白鞋,不过上次在县里参加五一节庆典,城里孩子确实穿小白鞋和回力鞋。


    同样,这箱子里不只是小白鞋也有回力鞋。


    回力鞋在下面,秋渭水将小白鞋收拾出来,下面的鞋子是白色的鞋面配红色的装饰,设计简洁但在这个时代足够卓尔不凡。


    秋渭水很麻利的往外收拾,说:“你们学生穿的校服那么整齐漂亮,鞋子不搭配,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才来找你吗?因为我昨天才买到这些鞋子!”


    “68双小白鞋,54双回力鞋,你的学生每个人都能分一双!”


    王忆愕然道:“你怎么知道我这里是68个女学生、54个男学生?”


    秋渭水笑道:“那天我数了呀——因为我情绪容易低迷,那时候整个人会难受,会胡思乱想,于是每当这时候我就强迫自己去数数,以此来转移注意力,否则我会、反正很不好。”


    她没把自杀这样的话说出来。


    毕竟不好听。


    王忆理解她的感受,这真的需要感同身受才行了。


    他想握住秋渭水的手给她以力量,但两人终究还不够熟而这个年代又保守,于是他放弃了这想法改成拍了拍姑娘的手臂:


    “会好起来的,你相信我就行,我有办法让你好起来!”


    秋渭水柔和的一笑,说:“我信你!”


    这时候她的情绪就又不好了。


    王忆发现了,她情绪好的时候笑容会很灿烂,而一旦情绪不好表情会变得淡然,笑容就是礼貌性的。


    他想了想,对秋渭水使了个眼色说:“跟我进屋,我给你看一个好东西。”


    秋渭水挺腰而起。


    练过体操和舞蹈的缘故,这让她一举一动显得很有韵律很有美感。


    王忆从床头柜里拿出个宝蓝色的立方体盒子。


    他递给秋渭水。


    秋渭水抚摸着盒面上的天鹅绒露出吃惊之色:“这是什么面料?摸着好舒服呢。”


    “打开看看。”王忆笑。


    盒子是对开门的。


    带弹簧,拍一下就自动打开。


    秋渭水哪知道这种套路?


    她端着盒子好奇的看,水老鼠咬王八,无处下口了。


    王忆看着秋渭水的样貌想,不对,这不是水老鼠,这是《西游记》里的老鼠精。


    他指着盒子上端说了一声,秋渭水小心的并拢手指拍了拍,盒子前面的对开门缓缓打开。


    这也是个简易梳妆盒。


    正对人的盒子背面是一面镜子,而对开门则带着一个个抽屉,左边是淡黄色,右边是淡黑色。


    两边都是头饰品。


    其中左边的头饰品是轻奢风的各种发卡,带水钻的蝴蝶发夹、刘海发夹、精致的羽毛甜美抓夹,很有优雅气质。


    但是跟他给姚当兵买的那一套差不多,并没有很强烈的高级感。


    因为这套头饰珍贵的是右边套装。


    右边有发簪有大抓夹,其中的发簪最漂亮。


    什么带水晶桃花蕊的古风十里桃花型、带枫叶的银电金流苏型、999银步摇流苏型、古典宫廷步摇头饰型等等,一共六枝,每一枝都是简洁却精美。


    而大抓夹则是绚丽精美,它和发簪都不是外出用的,是回家后卸妆或者休闲时候使用的,所以用了黑色绒布抽屉来装潢。


    那些轻奢风的发夹则是出门用的,它的淡黄色便代表阳光。


    王忆是好不容易挑选的这么一套发饰。


    外出用的发夹美观又低调,家用发饰则相对绚丽珍贵。


    他看评论时候说,这套发夹是给闷骚姑娘准备的,秋渭水当然不是闷骚,是82年的时代保守。


    以秋渭水的性格和情绪状况不可能戴着过于时髦的发饰出门,但在家的时候姑娘们谁不想时髦漂亮?所以这套饰品送她就很合适。


    而此时秋渭水没想那么多,她只是被这套饰品的美观性给镇住了:“天呐,你这是从、从哪里买来的?好漂亮!我、我,几乎是这一生亲眼见过最漂亮的东西了!”


    王忆很想含情脉脉的说一句,‘我这一生见过最漂亮的是你’,不过这话太他么油腻了,他毕竟不是王校长,说不出类似‘我今天去输液,是想你的夜’这种油言油语。


    再说他跟秋渭水连同今天才见过三次面,压根不熟,他可以因为人家姑娘的美丽而把孩子以后大学上什么专业给想好,但要是真说出这种话来,估计秋渭水得把他当盲流子处理。


    所以他最终说的就是:“你上次给学生买零食,又邮寄来饼干和罐头,我和学生都非常感谢你。恰好我有留学的同学要回来,就让他帮忙从国外带了这一套首饰。”


    “你知道美帝的唐人街吗?这是唐人街上卖的最好的一款发夹,我觉得跟你气质很搭配。”


    秋渭水迟疑的看向他:“很贵吧?”


    王忆说道:“你给我们买食物的时候,我可没问过你花了多少钱。”


    秋渭水轻轻合上盒子对他笑:“谢谢你,其实我那是应该的,你给我治病也没有要钱。”


    王忆说道:“我给你治病才是我应该做的,这是一名大夫的职业操守。”


    “你是一个好大夫。”秋渭水往左右看。


    书架上满满当当都是医书。


    她看着这些书笑道:“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其实以为你是个大盲流子,只是我们文工团的政委脾气很火爆,我怕这么说他会抓了你送公安局,于是随口说你是医生。”


    “没想到我说对了,你真是个医生,你这里的医学著作可真多!学贯古今呀,厉害!”


    说起这个王忆很郁闷,他问道:“先等等,凭什么我进男厕所要被你当流氓、当盲流子?”


    “那是女厕所!”秋渭水说。


    王忆拿过一张纸在上面写了‘man’仨字母:“那厕所上头写着这三个字母,你们剧团那么多人,不会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秋渭水问道:“是什么意思?”


    王忆无奈了:“你们还真都不知道它的意思?县剧院以前是外国人建的,这是英文,‘男人’的意思!”


    “woman,这个才是女人的意思。”他又在纸上写下五个字母。


    秋渭水疑惑的说:“可是后台厕所里没有写这个的,另一个写的是‘an’,对,就这个拼音。”


    王忆一下子石化了。


    他猜到了真相。


    厕所上的字不是涂描的,是贴了木片,天长日久木片脱落了,女厕所只剩下了‘man’三个字母!


    他妈的!


    他讲给秋渭水听,秋渭水哑然失笑:“也就是说,你因为懂英文所以被我们文工团当成了闯女厕所的流氓?”


    王忆觉得自己倒霉,但秋渭水却觉得这事很好笑,不知道怎么触到了她的笑点,让她笑的是花枝乱颤。


    鲁迅说的对,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人家只想看我出糗……


    秋渭水收下了这礼物,她美滋滋的将礼物放入装鞋子的木箱里,但大小不搭配,她又要了点报纸给塞起来。


    王忆这边报纸不多,塞了塞不够,老黄见此拆掉了野鸭打的窝,拖了些干草过来献殷勤。


    刚去了海边欢快抓鱼虾的野鸭一定没想到,它只是出去吃个饭,回来家让人拆了!


    老黄这边收获很大,秋渭水忍不住的给它脖子挠起了痒痒:“老黄你真乖,真棒,真懂事。”


    王忆笑道:“你来一趟不容易,先说一下你这段时间的情绪我记录一下,然后我找学生带你在学校和岛上转转,然后我来准备午饭也给你准备上药物。”


    秋渭水说道:“好的,谢谢你,另外我这次来你们天涯岛还有点事呢,我要拜访一位叫王真刚的老人,帮我爷爷拜访他。”


    “王真刚?”王忆疑惑,“这个人我不太了解,等我去给你打听一下,你爷爷跟他是旧交?”


    秋渭水摇摇头:“不是,是我爷爷的老朋友与他是旧交——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位东北的莫爷爷。”


    “最近五六年莫爷爷来过三次,他都想找你们岛上的王爷爷,可是没有成功,王爷爷好像不见他。”


    “至于老爷爷们之间怎么回事我不清楚,我爷爷都不清楚,只知道莫爷爷亏欠王爷爷,这次我上你们岛子来,他知道后就让我给王爷爷带点礼物。”


    她打开另一个木箱,箱子里全是食物。


    一包包的白糖、奶糖、果糖,一瓶瓶的麦乳精,还有大瓶装的奶粉——这个很珍贵,他问道:“你从哪里买来这么多好东西?这得多少钱呀?这奶粉很贵吧?”


    秋渭水又笑起来:“什么奶粉呀,你没见过这个,你还是城里的大学生呢,这是洗衣粉!”


    “这是我爷爷攒的,我一起给你装来了,因为我想你在外岛干活衣服会染上鱼腥味,很难清洗,用洗衣服或许会好一些。”


    王忆恍然,这年头的洗衣粉也太细腻了吧?


    秋渭水画了个圈儿:“这些东西都是我爷爷攒的,他找人了解了你和你们学校的情况,帮我买了这些东西。”


    王忆感激的说:“太感谢他老人家了。”


    秋渭水问他:“你不感谢我了?”


    “特别感谢,满心都是对你的感谢。”他重重的说道。


    秋渭水本来只是调侃一句,让他一说害羞了。


    霞飞双颊。


    黄花大闺女的羞怯是比任何胭脂更让人心动的红。


    王忆见此心里大为激动。


    我草,哥们应该不是自作多情,这姑娘对自己动心了!


    难道她也对我一见钟情了?


    王忆琢磨一下这很可能,毕竟自己也是相貌堂堂、精神抖擞,特别是气质这一块他自认拿捏的死死的。


    整个fh县没有多少青年比他更有气质。


    这点他不是吹嘘,他有一种超脱于时代的自信,由于生长在一个强大国家、享受了富足生活所培养出来的自信。


    这也是岛上的人总是说他办事牢靠、值得信任的原因,王忆确实给了外岛社员们踏实可靠的感觉。


    秋渭水爷爷给王真刚准备的礼物用报纸包着,一共有两份,一份写着‘给最可爱的人’,一份写的是‘保家卫国真英雄,何惧无回踏征程’。


    一看这两句话王忆知道了。


    他赶紧去大队委问:“王真刚是不是就是四组的小爷?”


    “你四组的小爷是不是叫王真刚,你得这么问。”王向红抬头说道。


    王忆暗道这有什么区别?


    不过破案了。


    秋渭水是要拜访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的四组小爷。


    这样他便陪着秋渭水去四组。


    正好他一直也想拜访小爷,不过这老人很孤僻,他顶多能打个招呼,跟人家要说话人家就低头走。


    小爷又在门口晒太阳,好娃和几个小孩在干活。


    现在老百姓太难了,家家户户不养闲人,好娃这样还在育红班的小娃娃也得干点活帮衬家里。


    他们干的活是砸螃蟹,姐姐哥哥们捡回来小螃蟹,他们要砸碎了喂鸡,否则鸡没法吃——


    这种小螃蟹多且壳子硬,俗名叫千人捏,最大也就杏子大小,多数跟桃核差不多大,壳子特别硬,所以才叫千人捏,意思是千人捏也捏不碎。


    看见王忆他们就蹦起来:“王老师好。”


    一起眼巴巴的看着他。


    小孩也不傻,一个个很精明,知道冲王老师卖惨有零食。


    王忆明白他们的意思,从兜里掏出果糖一人两颗,又抓出一把糖精面球分给他们。


    孩童们手舞足蹈,凑在一起比糖纸:“你的没有我的亮。”“我的大。”“你这个糖纸有两块了,咱换一张。”


    小爷睁开眼睛看王忆。


    眼睛还很亮堂,不像是个老人。


    秋渭水问道:“爷爷,您是王真刚吗?”


    小爷看看王忆又看看她,站起来客气的说:“是,女同志找我?”


    秋渭水把两份礼物递给他:“是的,王爷爷,我爷爷托我给您带了点东西……”


    王真刚低头看见两份礼物猛的往后一退,反应很过激,秋渭水不防备吓了哆嗦一下子。


    王忆很无奈。


    你看把小妹子吓的,一ju灵!


    王真刚机警的看向秋渭水问道:“你爷爷是谁?为啥给我带东西?”


    秋渭水很老实,说:“是这样的,我爷爷和您应该并不相识,但他在东北有个老朋友姓莫,是个老军人……”


    “拿走!”王真刚不等她说完话,整张脸一下子板了起来。


    王忆暗道这老爷子不是面瘫么?这怎么还能板起脸来呢?看着还挺唬人的。


    秋渭水茫然的说道:“王爷爷,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王真刚不耐烦的挥手:“滚——咳咳,不用给我送东西,我跟你们不认不识的——反正你和王老师能过来看看我就行了,东西拿走吧,我啥也不需要。”


    他还是给王忆面子,一句话换了三次语气。


    按照他的习惯,其实整句话就俩字:滚蛋。


    秋渭水很委屈。


    王忆给她使了个眼色然后凑上王真刚跟前低声说:“小爷,这女同志很可能以后会是咱王家的媳妇儿,你明白我意思吧?”


    王真刚扯着耳朵问:“啥?我耳朵背,听不清你的话呀。”


    王忆无奈了。


    针对性耳背呀?


    这耳背成精了,按照你的需求来出现?


    王忆耐心跟他说:“这姑娘人可好了,上次带咱队里孩子去县里参加庆典,人家看咱孩子没啥吃的就借钱给咱买糖买点心。”


    “看咱孩子缺营养,前几天给邮寄了饼干罐头,今天又送来白糖奶糖麦乳精。”


    “还有看咱孩子穿的鞋子破破烂烂,人家送了一百多双鞋子过来,一百多双啊!”


    王真刚抄着手不说话。


    王忆无奈道:“老爷子我可尊重您了,真的,您的过去我并不了解,但您的功绩与世长存!”


    “然后我这个人你别看我年轻,可我很喜欢琢磨事,也琢磨出一些道理。我就觉得吧,人这一辈子挺不容易的,您不想接受这礼物就别接受,不过您千万别跟自己较劲。”


    “人呀,要能开解自己,往前看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我们最终都会跟自己和解。”


    王真刚拿眼神瞅他。


    王忆赶紧说:“我不是想过来教导您啥啊,也不是要来开解您,没这个资历也没这个能力,我是您孙子,您是我爷爷……”


    “东西放下吧。”王真刚突然开口。


    王忆愣是没反应过来:“啊?”


    王真刚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瓜:“你是我孙子,我是你爷爷,咱是一家人,自家人不让自家人为难,再说我跟我自己较劲,不跟咱家里人较劲。”


    王忆愣住了。


    他感觉自己被占了便宜。


    但他仔细想想,他其实是王祥文的孙子,那么是他占了王真刚老爷子的便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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