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两难的张昭


    曹操称魏公，这件事情的轰动性丝毫不亚于今年早些时候周瑜离世。


    甚至比起周瑜的去世，曹操突然称公建国，才更是让人感到压力倍增。


    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江东的孙权他们。


    一无所知的孙权，还有仍在与刘备角力的张昭，似乎根本没有预料到曹操称公会来的这样迅速。


    关键，他这个时间还恰巧卡在周瑜死后。


    那么这件事情背后的味道就值得许多人细细去品了。


    这件事情，自邺城始发，传到岭南也不过用了半旬时间。


    因为这件事情太过于惊骇，让人们很难不去遐想此后曹操的作为。


    称公只是第一步，后面呢？


    称王？


    大汉初年的异姓王其实并不少，但后面的历史所有人也都清楚，一个真正强盛的王朝，一个真正明事理的主君，是一定不会把自己的权力完全分出去的。


    他可以当时自己明面上分出去，而将收回这些的事情，交于自己的子子孙孙来办。


    始祖建国，靠的是名望，靠的是积累。


    但王朝的延续，靠的是稳定，靠的是统一。


    魏公国的建立，可能只是曹操的一次尝试，但更多人却是认为，这实为曹操的一个表态。


    意思是“我曹操还没想着放弃，我的终点也绝不会只是大汉的丞相，魏国初立，这只是开始的一小步罢了。”


    至于那些受到了曹操警告的人会怎么去想，曹操自然不会多么在意。


    因为对他来说，他首先在处理的，仍旧是属于国内的事情。


    建国并非是为了其他人，而是为了自己人，这个道理十分的浅显。


    随着周围队伍的愈发庞大，仅仅只是丞相，已经不足以满足身边人的功勋要求了。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封无可封——归根究底，曹操封官，以及在曹操身边做官，求得都是名与利，除开极少数是忠心为了曹操，哪怕是荀彧这样出自名门的人，为的也往往是一身的名望。


    所以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为了给身边的人以更多地动力，更多的努力方向。


    建国，乃是最直接，最有效的解决办法。


    所以你就可以看到，建国之后，近半个月的时间里，曹操除了在例行公事之外，招臣子上朝，没有别的事情了，就只是在封赏。


    一天封不完，还要封好多天。


    大到尚书令、侍中、卫尉，小到杂牌的将军校尉。


    可以说这次曹操建国，身边那是鸡犬升天。


    这也是要掌控人心的另一个规则——即作为主君，一但成功，就会拥有最高的收益，甚至做到最后，可成开朝立国之君王，留名于史册，与秦皇汉祖并肩相称。


    有这样的机会，而追随在他身边的人，自然也是需要等同的待遇。


    统治集团，更是利益集团，一群人以强大的利益关系绑系在一起，朝着相同的目标努力，一但这中间利益的分配出现了问题。


    很容易就会导致袁绍亦或者是袁术那样凄惨的下场。


    终于，可以说近期以来所有的大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有顺心的，有不顺心的，但终究都是有了一个解决的办法。


    有始有终，这之后也就不牢人费心去在思索如何处理意外了。


    意外终究是意外，个别的事件，就要由专人特殊的去对待，曹操接下来所想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


    ——


    江东。


    建业跟邺城名字很像，但如果有人在这两地都生活过的话，那就很容易能够感受到其中的区别。


    跟邺城的肃穆雄伟相比，同样是安静，可建业的冷清是实打实的让人觉得这个城市快要死了。


    不为别的。


    只因为那发自鄱阳的百姓暴动，终于是开始波及到富庶的吴会地区了。


    建业虽为江东的政治中心，但吴会才是江东的核心所在，这一点毋庸置疑。


    建业如果被人攻破了，那大不了其中的人跑了就是了，再早些的时候，孙权还没把根据地搬到建业的时候，他们在京口不也好好地吗？


    问题就在于，吴会是江东富庶的发源地，是支撑起江东经济框架与人才储备的最重要的核心，这里出了问题，张昭是想笑也笑不起来。


    但一向稳定的吴会地区，还拥有数量众多的世家大族，怎么会被区区百姓农民的暴动搅得不得安宁呢？


    这个嘛，问张昭，可能只会让他更加烦心，毕竟自打跟刘备有了协议已经过去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里，哪怕是针对会盟地点，双方都进行了难以想象的拉扯。


    一封信来，一封信去，最后一合计，双方根本就是说了一堆场面废话。


    有人出手，有人就反驳。


    张昭这边之所以如此心累，还要看看他的对手是谁呀。


    刘备那边，全天候二十四小时的，三位顶尖军师，一堆优质辅助，时时刻刻准备着对张昭可能提出的一切条件进行驳斥与拉扯，就看看诸葛亮、庞统加上法正这样的阵容吧——哪怕是曹操，身边真的有他们级别的军事，也不过屈指可数。


    江东这边还乱着呢，张昭除了要处理与荆南的会盟，还要时刻提防着陆逊的反扑。


    是的。


    这就说到点子上了。


    张昭当然并非是独自一人对抗刘备。


    顾雍啊、步骘啊、诸葛瑾、虞翻、张纮等等，其实都算是他的帮手。


    但是张昭忙起来确实没时间去管他们，具体的想法，久而久之，他忽然发现，这些人里面有好多似乎都在划水？


    这可让张昭一阵头大啊。


    划水的人怎么治？治不了啊？你连别人划水的证据都找不到。


    说到底，还是因为张昭他们这所谓旧派根本就缺少一个能够完全镇住场子的人。


    张昭是谁？


    一说大家都认识——哦，阁老嘛，两朝老臣嘛，但是一说他做过什么，大家都不知道了。


    关键后面张昭还跟不少人都无比嫌恶的吴郡张氏走的很近。


    当年合肥之战，世家大族提供了无数的资金与人力，到头来只得了个两手空空。


    张昭在其中占个头锅，应该没有问题。


    虽然现在实际上他们已经掌权了。


    但缺少人望，却不只是孙权的问题——真要对比起来，如今落魄的孙权，反倒是更让江东人怀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