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二章万事俱备，万无一失？


    轿子走了，连带着送婚的队伍浩浩汤汤而去，人群跟着移动，似乎大家都被那喜庆的气氛所吸引。


    但留待巷中，无法有任何作为的小乔却显得无比落寞。


    这…是无可奈何的吧。


    “囡儿…这…不怨你，你…你也莫要伤心过头了…虽然爹不该这么说…但…既然是君侯以及婿儿做的决定，哦…哦不…”


    抱着膝盖蹲坐在地上的小乔也不管地面是否干净，大概是因为心情太过低落，只想要将头深深地埋下去——可…乔国老好心是想要安慰一番，却无比笨拙的再度戳中了小乔的伤心事。


    “婿儿”这个词一经说出，小乔便猛地抬头，以一种出离愤怒的眼神盯着乔国老——即便她已经红了眼眶。


    乔国老一下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因为别的，就冲路上小乔平静的说出了她这几日来在周府之中的遭遇，乔国老便明白，自己当年为两个女儿找的所谓的乱世归宿，至少其中一个，已经彻底沦为了他人的笑谈。


    是的，这么多年来，他什么都不知道，而女儿的自述，光是从旁听一听，就让乔国老心痛的无以复加。


    关键是…关键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本就老来得女，两个乖女儿的童年他未曾有过太多参与不说，即便是临了嫁入孙周两家，他也从未有过太多的担忧。


    换言之——他是不称职的。


    连安慰女儿都那样的笨拙，那样的不熟练。


    李孚作为一个外人，就这么无奈的看着这对父女间无形的隔阂——乔国老这一把年纪的，竟然会因为无法安慰女儿而手足无措，说出去着实会令人唏嘘。


    “爹说错话了…爹道歉…”


    “爹的意思是…你…囡儿，你知道的，在江东，他们说的话，就是天——在这一片天下，没人可以真的忤逆他们——”


    说到后面，乔国老都是一脸的悲痛…这么多年来他浑浑噩噩，寄以自欺欺人，以为自己活得幸运，大梦初醒后，却发现周围已是充满了无奈与凄凉，即便是他，他又能怎么办呢？


    “女儿都知道…您不用再说了…当然，也不要再提起他——”


    大概是知道自己一直蹲在地上哭泣会愈发惹眼吧，小乔在裙摆上抹了抹自己的泪儿，就这么自说自话、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带着一副空洞的眼神，小乔看向空巷，喃喃的说道：


    “李大哥…我们…我们接下来该去哪？对…姐姐呢？姐姐去哪儿了？”


    这时候，小乔终于想起，自己先一步离开了的姐姐大乔，现在仍旧不知所踪，听之前那个展先生说，自己的姐姐为了拯救尚香妹妹，不惜将自己陷入危难之境——可到头来，她仍旧什么都不知道…姐姐到底去了哪儿？


    回答她问题的人，并非是面前的李孚，而是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乔姑娘，乔国老…还有李兄，在下稍稍来晚一步，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小乔惊诧的回头，却看到昨日前半夜引导自己知晓所谓“真相”的陆逊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巷口。


    发觉小乔回头，眼中似有惊疑，陆逊微微躬身，先是回答了小乔的问题：


    “关于大乔姑娘的事情，相必诸位也已经听人说了…没错，她如今就在这建业城中。”


    “只不过…要见到她的话，还需要一些时间。”


    “还请姑娘莫要见怪，在下还是那句话…眼见为实——有些事情，无论真假，由姑娘亲眼见证才更为重要，这里还容在下卖一个关子——”


    小乔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她的眼中尽是疲惫与不解…昨日与那个展堂的谈话犹如微风萦绕在她的耳畔。


    经过了昨日的激动…冷静下来之后的小乔突然感觉昨日那人的身影变得愈发模糊起来——不是因为她不记得对方的样貌，而是…而是对方身上的气质，总像是有一层轻纱缦住般，让人探不得虚实。


    “我发现…”


    小乔突然开口了，她平静的嗓音有些出乎了陆逊的预料。


    “我还是无法彻底相信你们——”


    “陆公子…李大哥…当然还有那位不知身处何方的‘先生’——虽然…我对公…对都督他已有芥蒂，但归根究底，这仍是我的家事…或许是我胆小罢，我始终无法相信你们…你们这般不知目的的付出——可能是帮助我，可能是帮助尚香妹妹…说实话，这令我十分害怕。”


    小乔摇着头，紧紧闭上了双眼——此刻的她浑身都在颤抖，像是做出了什么前所未有的跨步一般，这…是属于她的那份勇敢。


    陆逊看起来相当惊讶，包括李孚也是。


    但…陆逊很快就笑了起来，并非是嘲笑，而是发自肺腑，会心的笑。


    “是这样啊…我算是明白，为何先生在临走之前，会跟我说那句话了。”


    “啊…”


    “他说……”


    “……”


    巷间渐起风声，陆逊轻描淡写的说了几个字眼，却只见小乔轻掩小嘴儿，眼中露出的神色，也不知是惊诧还是感动…总之，似乎除了巷中的几人，与那来之即走的风儿，再无人能听清这番话语。


    ——


    起轿之后，队伍走的就快了。


    一路上也未遇到什么危险——那些传闻之中要劫掠花轿的“神秘人物”更是没有露出任何的踪迹，这让一些对联姻之事并不看好的人相当的失望。


    于情于理，大多数的江东百姓，都对孙尚香这位活泼可爱又乐于助人的公主有难以割舍的情意，结果就被孙权这个不怎么收江东百姓待见的第三代领导人说嫁就嫁出去了。


    关键…关键还是嫁给了一个江东百姓并不怎么看得起的——名声不是多么好的——关键还生得一副猿臂大耳，依然是年过半百老不羞的刘备…这三重的负面buff加持之下，反对联姻之事的呼声，其实在民间是相当大的。


    可…在这江东，百姓的声音，又算得了什么呢？


    也不知趟过了几条街，走过了多少巷，若有人站在那青鸾阁上，此时已经可以远远地看见送亲的队伍了。


    “来了来了！都收拾利索点儿！送亲的队伍来了！可以通知大人物们入阁了！”


    楼上的主事人冲着全楼吆喝着，原本还在楼上休憩的伙计们各个都开始忙碌起来。


    官兵的队伍在外一字排开，迎亲的队伍则是摆好了架势，铆足了喜庆劲儿。


    而所谓的大人物，诸如吴郡四姓的各家家主也悉数到场——


    怎么看，这场婚事也不会有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