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鹿终于明白了。


    原来他和它，是不一样的。


    从那天起，他们就一直在林子里作伴。


    朝朝暮暮，日日年年。


    这样的相伴，不知过了多久，几十年，或者是百年。


    小白鹿也逐渐成长起来，变成了大鹿。


    它周身的毛发呈银白色，漂亮地发光，特别是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美的不似凡尘。


    那双眼一如从前，湛蓝得如同深邃的湖水，又仿佛被雨水洗过的天空。干净，纯洁，懵懂不染尘埃。


    仿佛一眼，就能望入它的灵魂深处。


    这百年相伴，它学会了说话。


    是帝千绝教它的。


    小白鹿很聪慧，一学就会，又或者是森林里的时光太过漫长，需要做点什么好打发时间。


    它对任何新鲜事物都有着极强的好奇心，它很奇怪，为何帝千绝说话，它不行。


    于是，它就缠着帝千绝，想让他教自己说话。


    帝千绝被缠的无奈，只能教它。


    殊不知，并非所有的生灵都会说话，它原本只是一头普通的小白鹿，可在帝千绝身边待得久了，身上也沾染上了仙气，进化出了灵智，随着他一同吞吐天地精华，日月之气，周身的灵气汇聚的也越来越多。


    直到这日，小白鹿终于能看到帝千绝凝结出来的那个虚影。


    陌生的，是它从未见过的样子。


    可是，它却能从帝千绝身上，嗅到花朵的味道。


    小白鹿开始唤帝千绝花花，虽然帝千绝极力阻止过，并不喜欢小白鹿这么叫他，可小白鹿是个执拗的性子，他怎么说都没用。


    小白鹿无论是高兴还是无聊，都会蹭着帝千绝喊他的名字。


    每次这么喊，帝千绝都会很无奈，可是却拿它没有办法。


    “花花，这就是你真实的模样吗？”


    小白鹿靠近帝千绝，耸动着鼻子，嗅着那好闻的味道。


    “花花，你长得真好看。”


    虽然在它的世界，那个时候还没有好不好看这一概念，可是它就觉得，花花很好看。


    小白鹿喜欢待在帝千绝身边，喜欢闻着他的味道，这样让它很安心。


    “花花，这就是你说的化形吗？我什么时候也能化形啊？我也想变得跟花花一样~”


    小白鹿向往着，声音满含憧憬。


    因为花花告诉它，等到它力量充沛之日，也会化形。


    那个时候，它就能自由自在穿梭在天地间，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它曾经听那些花花草草们说，外面的世界更加广阔，也更好玩。


    它还听说，这世上有一个种族，叫人族。人类的世界，有很多稀奇古怪却又好玩的地方，去了就会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它好希望有一天能去看看啊。


    “等时机到了，自然就可以。”


    “花花，我不明白……”


    小白鹿听得云里勿扰，每到这个时候帝千绝就会一笑了之，不再多言。


    “对了花花，你去过外面的世界吗？是不是真像它们说的那样好玩啊？”


    小白鹿靠在帝千绝膝盖上，望着他们头顶上布满星辰的夜空，听着森林里吱吱的蝉鸣，它觉得好安心。


    它闭上眼，闻着花花身上的味道，诉说着自己的憧憬。


    “你想去外面？”帝千绝问。


    “对啊，我想去看看，外面是不是真的像树爷爷他们说的那么有趣。花花，你去过外面吗?见过……人类吗？”


    小白鹿等了许久，依然没听到花花的回应。


    “花花？”


    它疑惑，转头对上一双银色的眸子。


    不知为何，小白鹿觉得花花的眼睛，好哀伤，好像在哭。


    它能感觉到，花花的在难过。


    为什么？


    是因为它提到了……外面的世界吗？


    花花去过人间？它是不是在那里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


    “外面的世界……并不美好，对你来说，太复杂了。”


    “可是，树爷爷他们说，人间很美好啊！”


    它看到帝千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那里面的情绪，深得让它看不懂。


    它有些迷惑，花花，是不是不喜欢外面啊？


    ……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白鹿慢慢长大，终于，它也迎来了化形之日。


    在月光皎洁的夜晚，它成功化形。


    伴随着光芒闪烁，一个身姿窈窕，穿着银色长裙的少女出现在森林中。


    她赤着脚，双手双足都带着一串铃铛，随着她走动，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少女二八年华，五官空灵脱俗，眉眼如画。


    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湛蓝的眸底，是天真和纯洁，和不谙世事的懵懂。


    眉宇间有一抹紫色的纹烙，神秘，古老，映衬着那双湛蓝的眸，平添了几分妖冶，可却在触到那纯净的眸时，妖冶感被弱化，更添几分灵气。


    “花花，我终于化形了！你看我现在，好看吗？”


    她轻灵的欢快声响彻森林，随着她旋转，银色的发带在空中翻舞，绝美而魅惑。


    那张脸，如记忆中那般。


    绝美，清丽，空灵。


    他还记得，她的眸，只有在她施展法术时，才会变成蓝色。


    而此刻，她的原本就是湛蓝。


    纯粹的，仿佛是最清澈的湖水。又如同蓝色的翡翠，晶莹剔透，望之沉沦。


    记忆中的她，望向他时，总是带着倔强和恨意。


    而眼前的人，眸中只有欢喜和期盼。


    好似满心满眼，只能看到他。


    甚至，在她的眼中，他能清晰看到自己的影子。


    帝千绝如同魔怔般，走到女子面前，捧起她的脸，温柔抚摸。


    眼中是狂喜，热烈，还有她看不懂的复杂。


    “我终于见到你了……”


    帝千绝口中呢喃，仿佛饱含了无数深情。


    "花花，你说什么？"


    “我说，初次见面，我的……雪雪。”


    他近乎虔诚的，缓缓低头，在她眉心印下一吻。


    宛如某种誓言。


    又似乎是一种标志。


    随着这一吻，女子额头的紫色花纹忽然变烫，她皱眉，疑惑问帝千绝，“雪雪是谁？是我吗？”


    “没错，就是你。”


    “这是我的名字？雪雪……雪雪……真好听！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她欢快的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她开心的如蝴蝶一般在林子间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