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牧扬了扬眉道：“你就是外面那片天地的主人？”


    年轻人笑道：“算是吧，我还活着的时候，的确开辟过一片小小的天地，想要以之对抗这片破灭的世界。”


    ‘活着的时候……’


    方牧微微一愣道：“你现在死了？”


    年轻人仍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道：“应该是吧。


    若是我还活着，多半不会任由你将外面拆成这个样子。”


    他以如此平静的态度讲述自己的生死，让方牧颇有些不适应。


    不过方牧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


    他只是略作沉吟，便换了个问题：“你开辟出的天地已经崩塌，可你好像并不在乎？”


    年轻人笑道：“也不能说不在乎，只是我都已经死了，自然也管不了外面的那个世界。”


    他的这番话倒是让方牧一时无法反驳。


    只是方牧却隐隐觉得，这里面似乎有哪里不对。


    他扬了扬眉道：“你管不了外面的世界，所以就把我拉到了这里？”


    在这句话出口的同时，方牧已然暗暗运转起了体内的巅峰魔气。


    然而再次让他意外的是，他预料中的攻击并没有出现。


    年轻人仍旧是一脸的平静。


    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便再次开口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想把你一直困在这里。


    可我死得太久，力量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剩余的这一点点妖力，想要维持这个世界就已经十分艰难。


    不可能困得住你的。”


    方牧看着一脸平静的年轻人，心中的疑惑却更多了。


    作为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天妖，面对着一个毁灭了自己造物的对手，竟然还能如此平静的讨论自己的生死。


    这种感觉，方牧实在是理解不了。


    要知道，当初他星辰被毁的时候，他可是瞬间暴怒。


    ‘难道死了之后，情绪就会变得平和？’


    方牧皱了皱眉，压下了心中的疑惑，继续问道：“你是怎么死的？”


    年轻人似乎没有看出方牧的心绪波动，他轻轻叹了口气道：


    “我当年开辟出一片小小的天地，企图躲在那里躲过末世之劫。


    可我失败了。


    末世之劫的威力远超我的想象。”


    方牧听了，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瞥了年轻人一眼，继续问道：


    “据我所知，当年的末劫征兆十分明显。


    那么多神仙、天仙之流，都在企图逃离这片天地。


    你为何要留在这里硬抗？”


    年轻人听到这个问题，脸上的表情终于第一次出现了变化。


    一抹怅然的神色，在他的脸上一闪而逝。


    “若是可以的话，我自然也想离开这里。


    可当时的修仙一脉，已经这片天地外所有有利的位置全都霸占。


    我即便想逃，又能逃到哪里。


    而且我当时还有一丝侥幸，觉得这片天地的怒火都集中在那些仙人身上。


    我若是准备得当，未必没有扛过末劫的可能。”


    年轻人说道这里，声音有些变得低沉：


    “可我还是低估了末劫的威力，也高估了我自己……”


    方牧盯着年轻人看了片刻后，忽然开口道：


    “你跟我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想告诉我，你真的死了吧？”


    年轻人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道：“难道你觉得我还活着？”


    “嗯！”


    方牧轻轻点了点头的同时，周身魔气骤然爆发。


    在跟这个天妖交谈的时候，他一直在默默积蓄着自己的力量。


    此时，他终于将自己的力量积蓄到了巅峰。


    于是他便毫不犹豫的将其爆发了出来。


    方牧这积蓄了良久的一击，威力异常的恐怖。


    虚幻的天地好似气泡一般被撑破。


    那片没有丝毫灵气的界壁，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而方牧预料中那来自于天妖的镇压，却并没有出现。


    这让他微微一愣。


    ‘难道我猜错了？那个天妖把我困在这里，不是在偷偷准备后手？’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他手中的抓着的那一缕毛发，光泽渐渐变得暗淡。


    被扭曲的空间一扯，它竟然一根根崩裂，化作了一缕缕尘埃。


    这一幕，让方牧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那个天妖用最后的力量把我拉进那片空间中，到底想要做什么？


    难道只是想在彻底死干净之前找个人说说话？


    还是单纯的想把那一丝精血中的力量耗光，不给我留下一点儿战利品？’


    这些猜测先后在方牧的脑海中浮现，又先后被压下。


    虽然这些猜测都能解释那个天妖的动机，可方牧却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他索性将自己的识海彻底放空，默默感应起了周围的气机变幻来。


    那个天妖如果真的有什么其他目的话，多半会隐藏在这片被他打碎的天地中。


    只要他能将这里所有隐藏着的东西都翻出来，就能找出那个天妖这么做的目的。


    方牧默默调整了片刻后，感知一点点蔓延了出去。


    他的速度并不算快，却异常的细致。


    每一处最为细微的波动，都被方牧的感知所捕捉。


    不但如此，他的识海中还根据他感知到的波动，隐隐勾勒出了一个天地的模型。


    虽然以方牧如今的境界，尚不能将整片天地都模拟出来。


    但只模拟这破碎的虚空，却问题不大。


    随着时间的推移，方牧识海中的模型渐渐丰满。


    而他心中的疑惑，也已然得到了证实。


    这片虚空中的能量波动的确不对劲。


    就在这崩裂空间的下面，还隐藏着其他东西！


    方牧的双眼顿时一亮。


    他隐隐觉得，自己的疑惑马上就要得到答案了。


    可就在他识海中的模型即将成型时，他感知边缘处忽然亮起了一个光点。


    这个光点刚刚浮现，便好似流星一般朝着远处划了出去。


    它要逃！


    方牧自然不会让那东西逃掉，他早就在等着这一刻了。


    几乎就在光点浮现的同时，他就化作了一道流光追了上去。


    只是刹那间，他便来到了那个光点身后。


    可就在方牧准备将身前的光点砸碎的时候，他身周的景象却骤然变了。


    一个个富丽堂皇的宫殿，将方牧围在了中央。


    他竟然再次被拉入了一片虚幻的空间中。